TE.652 羞辱

    或许是生平第一次被打的那么惨，但是此刻的信长却没有任何怨恨的意思——相反，却好像是胜券在握一样。她抬起了头，看着光秀的脸，做出了自己的应答。

    “咱啊，所唯一拥有的才能只有，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这种程度的能力，虽然也说不上是知人善任。但是啊，咱一直觉得有的时候是之后景嗣能够做到的，有的事情也是只有归蝶才能够做到的，所以……咱啊，信赖着咱的判断。”

    “唯独只有嘴硬！”

    ……

    “半兵卫。真是好久不见啊，呆在那么高的地方可是会受冷的。还有。现在的一副姿态，你很满意么？”

    “恩，是啊，很满意啊，不觉得比起以前来说显得更加可爱了么？”

    如果说是之前的竹中半兵卫只是无法绽放的竹子的话，那么如今的竹中半兵卫则是完全盛开了的白色牡丹——有一些雍容，华丽，并且美的不可方物。在所谓的神道教典籍的帮助下，看起来颇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白色的纱制巫女相当合适这家伙，单单就是目前的成熟程度来说，可能就是要比归蝶还要多一点吧。

    这就是全盛时期的半兵卫，当然，增强的也肯定不止是外貌而已就是了。

    “这样么……可爱算不上，你要知道，太过于美好的东西都是无法持续存在的，对于你现在的状态来说，又能够持续多久呢？”

    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成长本身就是一种可望而不及的事情——尽管一直以幼女的体型存在着，但是这本来就是为了能够寿命持续而不得不运用的策略，若是以成熟女性的姿态存活，那么按照正常来说，恐怕就连一个月都难以支持。

    “多久？这种问题的话就不用再问了啊，现在的话是须臾与刹那，但是如果说计划顺利的话，那么即便刹那也会成为永恒的。”

    “这样么？所以你就站在了那家伙那一边么？”

    “比起这种事情来说，我倒是更加好奇，归蝶啊，你是为什么从自己的梦境当中醒来了呢？明明在梦中的话，你所想要的一切都会实现，但是醒来的话，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呢。现实啊，真是很残酷的东西。”

    毫无疑问，戳中的是痛处。

    岐阜本身的防御再怎么坚强也是会有击破的可能性的。对于这种事情所有人都是明白的——就算是小田原，君士坦丁堡都会被击破的情况下，任何的城池只要是死物那么就没有绝对的万无一失可言。

    所以，半兵卫的做法就是，将死物变成活物。

    日本的信仰从一开始，就是女权主义信仰——从天照御神，到邪马台女王，从京都的地母神，到各地守护女神，这种程度的神权还是存在的。所以，身为岐阜实质上的统治者，也是浓尾平原上百姓们所依赖的领主，明智光秀把自己的所有倾注进了这座城池。

    而这座城内的话，也就是光秀的内心——所以，针对归蝶的梦想，城理所当然的做出了回应。

    那就是一个一切都不会有失去的梦。

    小见夫人，斎藤道三，没有战乱只是安安心心的在这座城内的日子毫无疑问就是归蝶所渴望的——当时的岐阜还叫稻叶山，是一座传统的日本石木结构城池。而并不是这座为巨石所垒砌的要塞。

    “梦啊……这种事情的确是很美好，我承认。我啊，其实有的时候也真的想要好好的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但是呢，半兵卫啊。别忘记我是谁的女儿啊。”

    “斎藤道三的女儿么……是啊，忘记了这一点是不好。”

    如果说是魔王的导师的话，那么配得上这个称号的也只有斎藤道三了。

    平手老爷子更多的担当的只是一个前辈的角色，而道三却是魔王行为准则上的导师。

    双方都是那种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从根本上来说。双方都是确确实实的唯结果论者，即使是后者青出于蓝成功的成为了远超过蝮蛇的存在，也根本无法说明双方在才能上有什么高低——如果道三不是那么晚才取得美浓，也不是当时正巧遇到了信秀的阻拦，其成就也未必会比魔王少上多少吧。

    然而，不同的地方则在于，蝮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从行为到其谋求的结果。但是无比现实的东西，首先维持家族延续，再去管什么梦想不梦想的，为了谋求领土内的安定，他也是经常妥协甚至是冷落小见之仓夫人来维系美浓派的支持。

    可魔王即使是手段再现实，也不能改变其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本质——彻头彻尾的只是在理想当中去做些什么。躺在床上做梦是无法拯救世界的，只是空想而不去行动的只不过是白痴而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

    而作为道三女儿的浓姬，也确确实实的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梦境当中的世界的确是很美好，的确是很温暖，但是啊。你不觉得那是一种背叛么？”

    作为道三的女儿，她所擅长的武器就有其父亲所教授的枪——既然拿出了枪。就已经表示了其战意。

    “我，斎藤道三的女儿，斋藤归蝶过去的所经历的人生，大多都是不幸的，这全部是事实。”

    本来应该拥有完整家庭，却落得亲子相残的下场，这种事情单单就是用“不幸”来形容的话那么也太过于简单了。

    “但是即便再怎么不幸，也最终不是还会有好事情发生么？就算是过去的人生再怎么不幸，最后我还不是已经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的确，和景嗣的相遇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了。但是如果这份相遇就是上天对于我之前不幸人生的补偿的话，那么我觉的这份补偿已经完全足够了，甚至还有很多超过的地方……是的，唯结果论的话，最后只要是幸福的，那么之前再不幸也无所谓了。因此，我不想否认我的人生，我不想否定过去。”

    “失去了父母的不幸也好，亲子相残的不幸也好，都无疑是我斋藤归蝶的人生，没有这些不幸，现在的我也未必会是这样子了。因此……我才不会沉迷于回忆当中，也不会去只是做梦，如果你们阻拦的话，那么你们的梦想，就由我来粉碎！”

    新的岐阜是完美的要塞，但是再完美的要塞也会有薄弱的地方。

    毫无疑问，现在的薄弱点就是竹中半兵卫。

    ——以明智光秀意志武装起来的岐阜与其说是城池，倒不如说是神殿更加贴切一点。

    ——一座以光秀的意志，人们的信仰还有恐惧所供奉魔王的神殿。

    ——而要让神殿倒塌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切断神殿链接地面的心御柱，也就是说，杀死半兵卫的话，就是击垮这座神殿的最佳途径。

    的确，虽然都算不上擅长武艺之人，但是硬要比较的话，怎么说也是练习过了武艺的浓姬这里更加好一点。

    但，如今的半兵卫也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知道么……当初我们进兵京都的时候，得到的东西可不只是财产啊。”

    应对兵器的是御币。

    就好像是之前的时代一样——应对武人的神官们若是一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话，那么大概早就被手持兵器的武人给杀死了。所以，除了装神弄鬼这样子的技术外，必要的战力也是维持神官阶级的必要措施。

    虽然欧洲那边的神职人员是比较擅长像是战地教团一样直接用剑来维持教义，不过若是东方的话，那么大概就会比较贴近于“技术”那种方面。

    毕竟大多数情况下，所谓的神秘，不过是特定阶级对于信息还有知识的垄断。

    “我们搜集到了整个京都的典籍，资料，加之阴阳术师的记录之后，我啊，我的书房，就一下子不够用了起来。”

    “治国之术，咒术，咒杀之术，结界，幻觉，预言，未来视，通灵……当然，还有式神之类的也是，顺带一提，之前对于这方面的技术我是从来没有涉猎过，不过现在的话，我也算是拥有了自己能够役使的式神了。现在的话，是叫做前鬼后鬼，不过以前的话，人们似乎叫他们……”

    “道满！晴明！”

    ——在日本除去所谓的天皇后裔外，自称神明之后的也不算少。

    ——而史官，巫女，这些神职人员的祖先，则是传闻当中的天钿女。

    ——在名为天之岩户前起舞，引出天照大神的神祗，正是天钿女。

    所谓的天之岩户，即是在高天原之上完全用巨石所搭建的房屋——天照大神的居所，也正是因为其躲进了天之岩户当中，所以地上才失去了阳光。

    而如今形同天钿女一样起舞的，便是竹中半兵卫。

    守卫在天之岩户前——就巨石搭建的城池这一点来说，所谓岐阜还真是完全一摸一样呢。

    “这样么，那么，虽然说是旧相识，不过这次的话，只有尽全力了呢。”

    归蝶。

    回到了出生之地的蝴蝶，所以叫做归蝶。

    那么，如今的状态的话，应该算是枯叶蝶这一品种。

    不想否定迄今为止自己的人生，也不想让自己父亲所在的城池最终成为天下至恶之地。

    岐阜，本来应该是以此作为据点来安定天下的地方，绝对不应该成为魔王的堡垒——明明挂着的是远离秽土，欣求净土的旗帜，但是所作所为的话，已经偏离了太远了。

    “我已化作，一叶枯蝶。”

    因为当年的大火所以如今已经焦枯的城下树林原来的话是已经有了复苏的迹象，不过最近那种迹象的话，却在长久的黑夜当中消失了——毕竟没有阳光的话，那些花苞之类的东西也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吧。

    但是，此刻，那些枯木却焕发了新的生机。

    美好的东西或许就是这样子。

    尽管残酷但是却因为残酷和短暂才会显得美好起来，所以，即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在轮回当中体验那种短暂美好的消失和残酷的经历，也会比只是在梦境当中过得幸福来得好上许多。

    并不是樱花的颜色，而是秋天之后梧桐的金黄，大量的枯黄色蝴蝶开始飞舞在林间。

    ——“还真是，绮丽的景色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